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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峻豪×你」霓虹色独白 世界新消息

「纯属脑洞,切勿上升蒸煮」

*当他消失时 When he disappears 系列

全文 黑与白的相遇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被困在囚笼里的灵魂渴望脱离强制性的掌控,叛逆心理驱动齿轮转动重绘轨迹。

记得你曾将最美的祝愿送予我的梦想。

可是对不起啊,我欺骗了你。

我从来就没有所谓梦和想,那正是生活惩罚我的真相。”

酷热的天气任由阳光蛮横地霸占了整个操场,就像是高位者居于头顶的审判,迫使人眯着眼睛向夏天俯首称臣。熬过了五月回倒的凉寒,飙升的气温快要把人烤熟,灰色校服愈发显得毫无生气。草坪上还有几个选择性忽略出操音乐的学生在踢足球,脏兮兮的圆形物品落在他脚边,白色衬衫下的黑色西裤保持着沉默。

张峻豪安静地扫视着远方,光洒在他的肩上,清和安逸的氛围无声地勾勒着他眉眼间的温润贵气。许是六月欢喜他,吹起一阵轻轻的风,视野里刚好出现一个穿着正装裙子的姑娘。目光短暂停留三秒,不再过多关注,盯着脚底下的蓝色跑道开始听身侧好友的喋喋不休。

今天好热,是想要说出来的,可这句轻易的话在心里打了几个转还是被敲碎了。究不清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张峻豪就习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匣子,所有的感叹都被锁在其中。

光鲜亮丽的生活外壳下,张峻豪评价烈日当空的字眼却只是压抑。他有着大多数人羡慕的出身,读着重点高中的书卷得不少,未来早早就被父母用纸笔规划好了,要做的只有执行指令。

这光景的未来为什么是一片朦胧笼罩的,光晕透过茫茫大雾模糊了标明方向的路牌。机械性地停下脚步,心脏真切鲜活的发出震耳欲聋的跳动声,无助的情绪毁掉完美的计划,却造就一个活着的他。

对或是错,他不是最初的那个机器,自然就分辨不清是非了。

//

就随碧绿攀上窗外枝条,清风一挥画笔为校园添上了好些生机的翠叶。暑热使困意更容易涌上我的心头,入夏后下午的课愈发考验意志。好不容易撑过英语课,想趁着大课间前补充能量,后桌突兀的说话声破坏了我的美好计划。

“张峻豪,我们去打球吧。”后桌余宇涵的音量并不高,听得异常清晰的原因归结于最开始的那三个字。张峻豪,我见不得人的情愫,我写满了的十二页情书,我一次次陷入慌乱的罪魁祸首。喜欢是一种魔法,包含这三个字的话语都会不管不顾地扰了我的心思。

故意装得不经意地抬起脑袋,偷偷地往后瞥去,张峻豪坐在他的座位上微昂着头,眼角掩着淡淡的疏离,含笑的眉梢勾了魂。就只浅浅一眼,他的面庞又在我青春的画板上重新描了几遍。默数着他路过我的座位要几秒,空气中凝着清冷的一抹香,风息告知了心上人短暂的停留。

远远遥望是暗恋最常见的状态,就像有扇玻璃门窗挡在我和他中间,我没敢去敲门与他攀谈,自然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份炽热。尽管是隔窗相望,他骨子里透着股清调,是清风拂山岗的柔和,是清川流延年的不息,是清波漾涟漪的闲静。干净澄澈的眼眸牵起我的悠悠情动。

张峻豪很清静,在学校里面对关系好的朋友也不太爱说话,大多数面对别人时都只有礼貌性的回答。只是那来自教养的浅笑,敲响我的晨鸣暮鼓,温暖我绚丽灿烂的青春。

悄悄的沉沦,翩翩的遐想,我摸过课程表上文理走读分班的无情,估计着我们这一生也不会再有更多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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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的炫彩光芒在眼底印出热烈的喧嚣,舞台旁用荧光条歪歪扭扭贴出LIVE HOUSE的字母。欢乐氛围包裹住我,第一次来看演出的无措,密闭的环境与燥热的音乐相结合,闷得我脑子有些发懵,往外想找个空旷的角落安静坐会儿,在途中撞上别人。

他要高我一个头还多,皮衣上的金属挂饰碰到脸颊的那刻冰凉的触感令心跳骤停,随即扑面涌来淡淡的青草香,恍惚地朝他的眼睛瞧去,冷酷的眸色意外得熟悉。左耳上的银环折着光刻出他立体精致的五官,我在心底一笔一划写下一个结论。

张峻豪……也许是太想他生出幻觉来了,眨了眨眼睛来清醒自己,拉开距离的道歉话组织了一半,他就认出我来了,薄凉的唇轻快地吐出我的姓名:“秦栀笙,是你吗。”

大脑的理性分析把真实二字打包好传达给我时,我恰好怔在他的身前,做不出一个连贯的动作,如鲠在喉般说半句话都要我命。“好巧,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再有说什么我就不记得了,反正我局促地转身就逃。生怕多和张峻豪待上一会儿,我的心思就会被看穿。努力把和他不浪漫的偶遇当作出来玩的小插曲,想尽办法让他不要再牵动我的情绪,这些都直到他出现在舞台上而付诸东流。

反手举着麦克风的男生唱了一首陌生的说唱,点燃全场的那瞬间,我的世界误触了静音键。眉眼里透着酣畅淋漓的青春意气,戴着露指黑色手套的手轻轻举起,说要邀请一位观众上台互动。我和他的视线好巧不巧在这一秒对上,他牵住我的右手,把我拉上了台。

成为焦点是这么炙热的感受,不清楚我的脸红究竟是因为热出来的,还是他轻描淡写的那句“你好漂亮”。我第一次离张峻豪这么近,近得他的眼里只有我的身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心动。

手机屏幕停留在浏览器搜索的界面,张峻豪的原创说唱铺满了推荐回答。我如同被时代摒弃的残次品,慢半拍地彻悟我喜欢的那个平时话很少的男孩,就是微博上有着小几万粉丝的新生代流量rapper。

离开前我望着那霓虹醉人,怅然回顾今天的奇妙邂逅,不着目的地轻轻一瞥,张峻豪正握着一个易拉罐坐在舞台旁边的角落。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我擅作主张地过去打扰。微抬起的眼眸,湿润融着初冬的浊雪,可能是灯光太昏暗,我居然隐约看出些失落和无措。

“现在有空吗?和我说说话吧。”我站在张峻豪的面前,他坐着的时候要稍微低些,仰着脑袋盯了我几秒,一语未发,最终受不了我眼神的直白,率先移开了视线。得到默认的我找了个空处坐下,斟酌半天问道:“你很喜欢说唱吗?”

张峻豪眼睑垂着,捏着易拉罐的手骨节分明,半响都无所作答。正当我以为他选择保持沉默,想要找补的时候,他给出了沉闷又轻微的答复:“……嗯。”

“我其实猜出来啦。你在舞台上的时候,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张峻豪朝我看过来,他应该是知道答案的,但是在等着我继续说。

“要更帅更自信了。当然我觉得你平时也很帅,就是有点太安静啦。”意料之内的没有说话,我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好吧,不爱说话我也很喜欢的。不太妙的是张峻豪似乎听到了这句,他轻咳了两声,把自己耳朵都憋红了。

太尴尬了,我简直想转身就逃跑。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以后还会看到你吗?”张峻豪估计也是被我的问题问愣住了,他思索起来,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

“会。”

“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脑袋爆炸了,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再度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如果你想的话,我一定会来。”张峻豪听到后绽出笑颜,他在和我道别前轻声地补了一句,鸣笛声响彻我的旷野。

“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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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未曾设想的相遇令我和张峻豪的关系稍有改观,算不上熟络起来,至少不再是最初的毫无交集。偶尔后桌牵线的一次交谈,借了我的座位下棋,跑来问我作业时轻声细语地道我的名字。尽管多数时候他依旧是那般冷静的,但他的主动找我让我拾起了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课间偷偷戴着耳机用手表听歌,我闲着没事站在他桌前和余宇涵聊天。许是注意到我时时飘来的目光,在我再一次瞄向他时,张峻豪单手取下一只耳机,视线直直地锁定在我的身上:“你要听吗?”

“好呀。”屏住呼吸朝他凑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我耳边的碎发,轻柔地帮我戴上耳机。手指无意划过我的耳廓,那句歌词正好唱到“Because I missed you all the time”,他的刘海零零碎碎遮住他的眉,深邃的眼让我陷入心猿意马的沼泽。

我想,我会喜欢他很久很久,久到我的呼吸停滞,我的心跳终止。

高中生活要比想象中的忙碌,先前答应张峻豪的去看他演出直过了三个月都没兑现。调休假期难得腾出空来,偷偷地买了他在附近商场音乐节的演出。没有告知张峻豪的原因,只是单纯地想把我干净的喜欢藏在数不清的热忱里,藏在拂过面庞的微风里。

跟随人潮慢慢往外退去,手机屏幕跳出带有他名字的信息通知。他语气轻松,短短两行文字却掀起一阵狂风暴雨:“我今天看到你了,谢谢你来看我演出,我请你吃午饭吧。”

茫茫人海,怎么可能一眼看见我,可他字里行间的真挚情感,扯着我的心跳上下狂跃个不停。迎面吹来秋天的气息,我想我沉浸其中,喜欢他这件事估计是我的在劫难逃了。

饮料店门口绑着色彩缤纷的气球,店员拿着便签本邀请我们写下心愿梦想。高兴地接过本子,撕了一张递给张峻豪,他不解地看着我,最后耐不住我的眼神的期待妥协似的用手接过。

修长的手指捏着黑色水笔飘逸落下一行字,我靠上去问张峻豪可以看他写了什么吗。戴着口罩的他耳朵红透了,低着声跟我道:“看吧。”那张淡黄色的小纸片上浅浅描着一句:

“想成为自由的说唱歌手。”

下巴抵到软乎乎的某处,我才醒悟凑得太过去,脑袋枕上了张峻豪的手臂。慌张地抬起眼睛,误打误撞的对视窥探到他眼底的星空,那清冷调的凝香将我整个人包裹,绯红蔓上我的耳根。

连忙躲到一边去,张峻豪默契地挪开视线,或许两个人都在害羞。片刻的安静后,我不着调地开口:“那就像风一样吧。”

“我来做蒲公英,陪你实现你的梦想。”

他又愣住了,好一会儿眼里繁星点点映画。起身帮我去取饮料,回来的路上他犹豫好久才问了我:“那你呢,你的梦想写了什么。”

俏皮地笑了笑,选择卖了个关子:“等那一天到来,我再告诉你。”

毕竟这是我暂存的最盛大的秘密。

//

十月入秋的天气渐寒,教室外的银杏半树金黄,把夏天的痕迹慢慢消去。张峻豪的新专辑刚刚出版,为了支持他我花了一个月零花钱给他冲了几十张,就当是助力梦想。

校门口徘徊许久想要等等他,但是好久也没见人出来。点开手机上的绿色聊天软件刚要给他发两条消息,一步之遥的一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女孩无意看见聊天框对面张峻豪的头像,她开朗地问我:“同学,你认识张峻豪吗?”

“那你跟他熟吗?”女孩眼睛里亮晶晶的,明媚得我有些迷茫。在心里编辑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和张峻豪的关系好像只是普通同学,撑死算得上一个朋友,但也不到好的程度。

“嗯,不太熟。”“啊好的,那打扰了。”低头看了看绿色框占了一大半的聊天记录,莫名感觉到一股荒凉。自欺欺人地认为是天气冷的缘故,还转念提醒自己明天得穿外套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吹散我所有的胡思乱想,他音量不响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那个女孩正站在张峻豪的面前,我才清楚意识到这话不是对我讲的。很硬气地没有回头就往公交车站走去了,模模糊糊听到张峻豪一句“今天没空”,深信那是幻听。

“秦栀笙。”

直到那声夹杂着混乱呼吸的唤名。仿佛是令防线崩塌的致命一击,脚步沉重得很难再迈出接下来的那步,顿下来等身后人奔着追上我。“怎么了?”我的问句带了点鼻音,张峻豪的唇依旧紧闭着,无声地伸出他的右手来,接着一团温暖的东西就被塞入我的怀里。

“干什么。”短袖之下白皙的手臂在瑟瑟凉风里显出些可怜的苍白无力,抱着他递过来的那件校服外套,他低眉顺眼地站在我跟前一语不发,好久他才修修改改给出回答。

“天气冷,你别着凉。”这句话闷闷的,他戴着黑色的口罩没有敢看我,可连他在风中凌乱的发丝都诉说着他的不知所措。我把他的校服归还给他,张峻豪没有接回去,只是静静望着我,神色的复杂里交织着失落和伤感。任凭洗衣粉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半天才有了下一句。

“不想拿着,是因为我们不熟吗。”

张峻豪语气平平的,他只是单纯地在向我讨要理由,一定是风太大了,我竟然听出些委屈来。原来随口的应付他全部听进去了,心软后摇了摇头跟他说:“没有,只是你更担心你着凉。”

我真是个很没有骨气的人,张峻豪普通平常的一个举措和一句话,就让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滚蛋了。我又重燃起希望的火苗,抛去不愉快开始聊天,但从始至终也没有问他关于刚刚那个女孩的事。

“张峻豪,我买了20张你的专辑,你可要争气些成为更优秀的说唱歌手呀!这样以后你登上大舞台之后,我就可以很自豪的跟别人说你是我投资出来的宝藏。”踩着零散的几片落叶,我蹦蹦跳跳地回头朝张峻豪讨赏,他步子迈得很迟缓。不晓望着何处的眼光在听到我说话后,重新砸到我身上。

“为什么。”他好像总是会把问句说成陈述句。

回应他以灿烂的笑颜,给沉重的心思冠上很轻巧的理由:“没有什么为什么呀,就只是因为那是你的梦想,我想看你实现梦想。”

张峻豪停留在公交车的站牌前,旖旎的黄昏赠予少年一阵晚风,扯着他的校服衣角,书写下四季的偏爱。他的喉结滚了滚,没有情感地说着直击灵魂的字眼:

“秦栀笙。”

“你喜欢我。”

脊背不受控制地僵直住,我梗着脖子故作沉默地无视了他滚烫的目光。明白张峻豪是在问我,但他的语气极具判断性,我猜就算我不回答他心里也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公交车向我们这边驶来,迎面袭来杂乱的噪音有些震耳,张峻豪似乎说了点什么,可是我半个字也没有听清。仓皇地逃上了回家的车,匆忙瞥过的一眼捕捉到他神色里的那抹失态。

眼花了吧。

后来我坐了这路公交车整整两年,再也没有哪一个傍晚和回忆里风声同样的嘈杂。金黄的霞光倾洒在我的肩膀,又悄悄地撤去,好似某一场戏剧轰轰烈烈高潮后平静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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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没地平线的黄昏就像表演结束后拉上的幕布,我和张峻豪的交集在那日的放学后就停滞不前了。担忧不堪的心事会被戳破,我不敢每天去他面前晃悠,而他也跟避免麻烦似的很久没有再来找我,最多就给我的朋友圈随手点上个赞。

我的暗恋大概是单方面的失败了。结尾来得匆忙草率,我把不甘和寂寞埋藏在他不可见的朋友圈里。突然断裂的友谊,似乎听起来并不太体面,尽管这段关系是一方的有意接近,确实共同创造了很多精彩的回忆。

好友说张峻豪对我肯定有好感,不然不会给我朋友圈点赞的。他明明也给关系好的朋友点赞来着,她又说班里的女生里只有我一个。

“谁会在知道一个没有好感的人喜欢自己之后,还隔三差五给人家朋友圈点赞啊。”

很没用地被说服了,我劝说着自己只是去给这段美好情感画上圆满的句号。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我第一个冲出教室,正巧碰到张峻豪从另一个考场出来。走廊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相距几米的无言对视,那双清澈的眼眸吸引着我朝他奔赴而去。

“张峻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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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呼唤顿住脚步,有阵风迎面刮来夹杂着点淡淡的柚子香,我看到人影穿梭间她的面庞逐渐清晰起来。

“我…喜…”

紧紧地望着她,僵硬的字断断续续蹦出,像老到发不出正常旋律的唱片机,我从她的嘴型大致获悉她在说些什么。沉默的那刻是我几经辗转的震颤,她眼里透着不安的期待,估计是很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真诚的情绪让我尽快答应她的告白,但嘴巴像是被胶带封住一样始终给不出想说的回复。我咬着牙别过脑袋,听见自己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对不起。”尽量让拒绝变得不那么狠心,语气自觉地软了很多,可余光里她眸底的惊慌失落一清二楚。是我让她这么受伤的,我依旧不依不饶地想要断掉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性。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我这么一个无所事事,一事无成的烂人。”

“如果你喜欢的是余宇涵该多好呀。”

“他又会乐器,又有那么高的情商。”

不像我,连话都不会说的。

哽咽住的四目相对,那毫不避讳的炙热逼得我节节败退,我没出息地先挪开视线。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估计在反复斟酌,我不知好歹地想把话说尽,不惜贬低她最纯粹的情感。

“你喜欢谁都可以。”

“反正,”

“……反正不是我就行。”

眼眶红了半圈,瞄着她委屈的神色,如履薄冰的我心怀忐忑。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好想一把搂住她,但是我终究是没有身份去安慰她了。

“那,可以抱一下……吗。”

大脑宕机面前剩下空白一片,我的喉咙涩得发疼,张嘴机械性地吐出无情的答案。

“……抱歉。”

我们已经是两路人了。

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坚强地憋着这口气,她扯着嘴角挤出笑容,跟我说冒犯了,转身离开。潇洒中染着凄美,明月迢迢,嘈杂声将她包围,渐渐模糊在我的视线里。

//

堆满桌子的课外练习就像一头如饥似渴的野兽,不断地吞噬着我活着的生命。这个家庭的氛围从我记事起就是压抑的,命中注定的身份令我无法逃离这个潘多拉的魔盒。

我的人生从我落地的那刻开始,就被我的父母规划好了,无论是上什么学校,报什么课外班,将来读什么专业回来继承家产,甚至我的结婚对象在我还不懂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

浑浑噩噩地活到十五岁那年,做了最热血澎湃的事情,独自改了我的中考志愿,来到一所陌生的学校。我也不喜欢这所高中,只是单纯地不想如父母的愿走他们给我规划的路线。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被打得皮肉绽开,躺在我的床上看着身上红紫青三色的伤痕,竟然像疯了似的觉得很快乐。

像是不自量力的盖世英雄,我开始试图与上层规划者的势力抗衡,频繁地做出“叛逆”的举动。无论是和他们不认可的朋友交往,还是为了不想考进理科班故意发挥失常。甚至去接触地下说唱,去搞音乐发新歌办演出,在台上表现出一副我爸称为轻浮的模样。

其实我也不是喜欢说唱,就是无聊起了三分钟热度这么做了,也许我压根就不清楚喜欢是种什么感受。从来没有想到我的歌曲会有人喜欢,我还摇身一变成为了新生代流量歌手。

没有人知道我会坚持多久,而在那个霓虹色构建的繁杂世界里,我遇到了浑身白色的她。我们两个同框的时候,应该是个对比强烈的画面。我是黑色的污垢与肮脏,而她就是那纯白无瑕的茉莉花。

她看不出我内心的阴暗狭隘,以为我是多么完美可爱的存在。问我是不是喜欢说唱,我故意顺着她的话应了,她夸我很帅,又说就算话少她也很喜欢。当时就认为这个人好奇怪,可更奇怪的是我喝的明明是可乐,却像是醉了酒似的红了耳朵。

秦栀笙好像个藏不住心事的,她的想法我基本上一目了然,轻而易举就能戳破她的喜欢,我能想象得到她的慌乱无措。于是我像个恶人,故意不点破她的心思,故意准许她的接近,想要看看她的喜欢能坚持多久。

第一次登上那么大的舞台,台下人群拥挤得我都数不清有多少观众,我偏偏一眼认出了穿着白色T袖和黑色格子长裤的她。在饮料店里我不理解这梦想写下来有什么用,但见她那么兴致勃勃我还是接过了标签。

绞尽脑汁想不出我有什么的梦想,但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我想做个自由的人,能够每天和她呆在一块儿的那种。如果当说唱歌手可以经常见到她的话,我也可以勉强把这个写下来。

她说那就像风一样吧,她会做蒲公英陪我的。在听到这句的时候,我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如果有她陪我的话,我当什么都可以。

偷偷喜欢的故事没有续写多久,那天放学在门口遇到我的未婚妻,我预测到藏起来的梦要被他们知道了。那个黄昏我问秦栀笙是不是喜欢我,早就在心里打好主意,她只要答应我就不畏惧一切和她在一起。但她退缩着没有敢回复我,公交车来的时候我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她应该是没有听见。

“随风去吧。”可

我当时明明想说的是我想我很喜欢你。

回家之后我背着包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我视若无睹地要进房间,他把我叫住,问我最近是不是和一个女生走得有些近了。捏着书包的背带没有应答,他拿着报纸翻来覆去装模作样:“你平时搞得那些小动作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纵容你。但是你搞清楚你是跟别人定了亲的,如果越了界,我想那个姑娘他们家也承受不了后果吧。”

他在威胁我。这招确实很有效,我可以没有生命可以没有自由,但秦栀笙不行。所有之前的叛逆原来在他们看来我只是在玩闹,而我还以为是反抗的胜利。

开始躲着她了,还好她也没怎么来找我了。其实每天都想她想得要命,只敢在上课时偷偷瞥一眼她的背影,回家要打开她的朋友圈刷个好几遍,再选择性地点赞个一条两条。就这么维持着这种状态也挺好的。

她来给我表白了。那个瞬间我快要疯了,无比想要答应她和她一起去看山看海,现实却是我别无选择,狠心拒绝她,无情地把她从我的身边推开,甚至贬低自己以此来嘲讽她最真挚美好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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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亲逼迫继承家产,商业联姻的无可奈何我没能逃出封建大家长的统治,在铁笼里将自己的情感一点一点掰碎嚼掉。和她在一块的时候,我搜肠刮肚拨着你的模样,咀着回忆的渣滓,始终不肯将它丢掉。

撞到你的那天,心脏差点跳出胸膛。你还是穿着那件白色T袖,黑色格子长裤,干净得一如花店门口沾着露水的茉莉花余光千万遍在你身上掠过,我却伪装出爱别人的样子。对她体贴对她温柔满眼是她,宠溺的笑。

她故意问我是不是认识你,我微微笑着说“不熟”。我真的好残忍。看到你不知所措得像只兔子,仓皇而逃。无数次在幻想里追着你跑去,终究将虚影粘在画笔上。那这狠心也就朝我猛些吧。

我和她去了那家饮料店,墙上贴着很多写着梦想的便签纸。找到了我的那张淡黄色的纸,旁边贴着一张上轻轻松松写着行俊秀的字眼:

我想看他发光发热,我也想和他有很多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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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转瞬即逝,张峻豪考了所财经大学去学金融管理。毕业后的聚会他没有来,余宇涵说张峻豪本来就是个少爷,以后要回去继承家产的。怔愣着像听了个故事,我还没细想明白老师就把我们高一时写的梦想纸条重新分发下来。我随便拆开一张,正是张峻豪的,飘逸张狂的少年写着规规矩矩的梦想。

考上大学,过上理想的生活。

装着星星的玻璃瓶碎掉了,我打开张峻豪许久没更新的微博账号,看到那条置顶上挂着的那条“生活有趣,有缘再见”,恍然大悟了什么。

原来他的梦想从来就不是想成为说唱歌手,从始至终都在欺骗我。张峻豪根本不愿意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我,甚至连梦想都是虚假的。只有我自以为是和他关系很好,还如同个傻子一样地许下会陪他实现荒诞梦想的承诺。人家要继承公司干正事的,哪有空陪咱们这些闲人玩说唱的小游戏呀。

后来我和他就真的没有了交集。张峻豪三个字就像青春里最张扬肆意的一场勇敢,最终只剩烧成灰烬的热忱,成为心脏上的一道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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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握着麦克风是在大学毕业后了,我又来到最初遇到她的那个酒吧。霓虹色的灯条令我回想起《赛博朋克2077·边缘行者》,世界的崩塌我好像就是生活在一个病态的环境之下,而秦栀笙的出现好似清泉让我重拾生气。

如果总结我的前二十四年人生,活着的也许只有高一到高二的那一年多时间。如今不知她过得如何,或许早就忘记我了,或许也恨死我了。还是想跟她道个歉,她喜欢的我其实骨子里烂透了。因此我只敢把伪装出来虚假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她肯定失望透顶了吧。

下水管道里的老鼠偷见天日,被阳光温暖了短暂的时光,可他爬不出泥泞,只能伪装出一副厌恶光明的模样。却被世人道生来肮脏的污秽不配得到救赎。

霓虹色字母拼成的店牌,寂静无声的舞台上只有他和摆放在中央的话筒架。孤独的气息吞噬过每个漆黑的角落,唯独在他身前开始惶恐地退却。歌词是一段只有两个人听得懂的独白,但戏中人仅剩下一个。遗憾无法弥补,他便向这个世界道了最后的晚安。

秦栀笙,情至深,不过一句随风去吧。

我的小蒲公英。

「我想我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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